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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。”独眼虎道:“朋友?是谁?”白衣人回手向厅里一指,道:“就是那个朋友,他在和你们说话呢。”果然,从屋里传出一个声音。可是在几个人听来,却是各有不同。

    绵山四虎听到的,是一个威严沉着的声音,竟是南天王周白玉发出的,而吴氏兄弟听到的却是沈残生的呼救声。独眼虎大喜道:“老大,原来周天王也在这里。”四个人疾奔入内,那吴氏兄弟早已跃进大厅,吴明在跃过白衣人之时,耳朵好像动了动,眉头也皱了一下,而白衣人微笑不语。

    绵山四虎进了厅内,便向着正中一张桌子上的一人跪了下去,齐道:“绵山四虎叩见天王。祝您老人家福寿永康。”那周白玉大笑而起,伸出一只左手,轻轻放在插翅虎的头上。那插翅虎心中正喜,突然觉得那只手重有千斤,头上如同放了一座山上去。他发觉不对,反应也是极快,伸手拔刀,他的刀还没出鞘,就听见了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,他的头一下子垂下去,鼻尖直碰到前胸。

    那下山虎没见到他大哥的情况,却见到了一只脚,这只脚在他脸前一晃,下山虎就觉得眼前一黑,鼻子好像从后脑长了出来,身子猛地向下落去,落到了无底的深渊里。

    这人一手一脚,就将两只虎送入了鬼门关,那独眼虎吃了一惊,只听一声尖锐的风声,有条东西向他刺来,他将黑木盾一亮,护在胸前。这黑木盾乃是千年乌木制成,比精铁还要硬三分,独眼虎躲在后面,这一刺绝对伤不到他。

    哪知突地一声响,那条东西竟穿破黑木盾,直刺进来,将独眼虎的咽喉刺了个对穿。独眼虎睁大了双眼,仿佛还不敢相信发生的事。天下竟有兵器能一击就毁了他的盾,这是什么兵器?

    笑面虎看得十分清楚,这是条白蜡杆子,而他们眼前的周天王,也已变成了华三绝,眼前一黑,四外那些灯火清歌,家仆花厅竟全不见了,只余下黑洞洞的破屋子,散发着一股霉味。

    就在他眼前一黑之时,华三绝像条豹子般冲过来,笑面虎一咬牙,手中判官笔直推出去,正点在华三绝前心。笑面虎心中一喜,耳朵已在等待着华三绝骨头碎裂的声音。

    他果然听到了,而且还不是一根骨头,那是一连串的碎响,从指骨开始,腕骨臂骨锁骨颈骨胸骨肋骨,一直到腿骨脚骨趾骨,全都碎得一塌糊涂。只不过这不是华三绝的骨头,而是他自己的。他那一笔正点在华三绝胸前那第二个布袋子上,巨大的反挫力将他的身子震成了面条一般,软软地瘫痪在地。

    华三绝冷笑一声,抬眼看去,那边的情形也已有了变化。

    吴跃一进大厅,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沈残生。他被锁在一个柱子上,乱发披脸,垂着头,身子在微微颤抖。吴氏兄弟跃了过去,吴跃抬手撩开他脸上的乱发,见那正是沈残生的面目。吴跃欢喜地道:“哥哥,正是他。”吴明突然叫了一声:“不对,他”

    他刚说出这个字,那沈残生突然阴阴地一笑,一张脸猛然变了,他双指齐出,同时点在吴氏兄弟的印堂上。

    双峰指。这正是西湖侠隐的独门绝技,难道说这个沈残生是西湖侠隐?

    吴氏兄弟大叫一声,向后飞出,脸门上血光一片,落地时已不成模样,像是被一柄巨锤砸中一般。这时,他们眼前那些炫目的灯火,华丽的大厅已全都消失不见了,仍旧是破屋残墙,朽梁断柱,一个人站在他们跟前,正在不住地冷笑,手里还在玩着一个鼻烟壶,不是西湖侠隐是谁?

    吴氏兄弟勉强支住身子,吴跃指着西湖侠隐,却说不出一个字。西湖侠隐笑道:“怎么?奇怪是不是?告诉你”他的话没说完,吴跃突然用力一抡,将吴明甩了过来,那吴明听声辨位,一杖直刺西湖侠隐心窝。

    西湖侠隐想不到他们兄弟要穴上吃了自己一记双峰指后,竟还能反击,一时手足无措,向后疾退,哪知那吴氏兄弟已用尽了全力,只求伤敌,这一杖已是最后一击。西湖侠隐退得快,明杖刺得更快,西湖侠隐的后背已贴上了墙壁,那明杖的杖尖已近在眼前,他低喝一声,一指刺出。

    只听铮的一声,指与杖尖相击,竟发出了金铁之声,这一指已将杖尖撞断一尺。吴明手一停,再刺,西湖侠隐力注指尖,那明杖又断下二尺长的一段,吴明毫不退缩,断杖再刺,西湖侠隐大叫一声,全力发出第三指,明杖再断下二尺,只剩三寸长短。吴明的势头丝毫不减,他就用这最后不及手掌长的明杖,刺入了西湖侠隐的肩窝。如果不是华三绝踢过一块石头打到西湖侠隐的腿上,让他身子一歪的话,这一刺绝对可以要了他的命。

    那吴明脸上血肉模糊,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眶外,他没有见到西湖侠隐已避过要害,嘴边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,然后他砰的一声摔在地上,再也不动了。而吴跃用尽全力将他哥哥甩过来,印堂上鲜血狂涌,只听到那凄惨的歌声又在耳边回响:“血满身,泪满襟,幽冥地府夜开门,天阴阴,地沉沉,立起白幡招孤魂。”

    他盯着那白衣人,吐出最后三个字:“鬼书生”

    白衣人微微一笑,将那把一面是美女一面是魔鬼的折扇一展,轻吟道:“料应厌做人间语,爱听秋坟鬼唱歌。”他这句话说完,吴跃也倒了下去。

    鬼书生眼前红影一闪,陆凌儿已飘然落地,她看了一眼地上,道:“事情办完了?”

    鬼书生、华三绝和西湖侠隐三个人相对看了几眼,都微微冷笑。华三绝道:“该除去的都除去了,现在你带我们去找沈残生要银子。”陆凌儿道:“他鬼得很,只说是在这庄子之中,天知道他把银子藏在哪里。”华三绝道:“这也不难,最多我们将这里每分地面都翻过来,还怕找不到?”鬼书生道:“不错,那么多的银子,难道他还能藏得天衣无缝?”西湖侠隐道:“就算他藏得天衣无缝,我们手里难道还有撬不开的嘴巴?”

    华三绝突然道:“不行,现在还不行。”鬼书生一怔,但微一闭目凝神,就接道:“不错,是不行,墙后面的朋友,你也听得够了,现身一见吧。”

    只听一声叹息,从残墙后果然走出一个人,慢慢地站到四人面前。华三绝目光一寒,冷冷地道:“师弟,你真不该来这里。”

    那人正是张凤舞,他也无奈地一笑,道:“只可惜我非来不可,思齐庄、碧波潭、五凤楼、九华斋,四宗灭门惨案的凶手,今天一个不少,都在这里,这么好的机会,我怎能错过?另外鬼书生,你还要加一条,无故袭击公门中人。”他顿了一下,道“方才在门口偷袭我的人是你,更确切的说是你施展的梦幻天罗。”

    鬼书生一笑:“张大捕头,这么说你是要抓我们归案喽?”张凤舞苦笑道:“就怕我非但抓不了你们,还要被你们收拾了。”鬼书生道:“识时务者为俊杰,张大捕头要能和我们一起,问天下谁能当之?到时改天换地,你也不失王侯之位。”

    张凤舞一皱眉:“怎么,你们要造反?”鬼书生哈哈一笑道:“从古到今,哪一朝不是造反得国,汝阳王英明神武,就等着这批银子招兵买马,张捕头若能助我们找回银子,王爷面前定少不了你的功劳。”张凤舞道:“你们想要这批银子,为什么还要找那些人来送死?不怕人多了反而碍事?”

    鬼书生笑道:“王爷坐镇高巅,胸怀大局,起事之前一方面要招揽豪杰,而另一方面也要斩除异己。绵山四虎投身南天王周白玉麾下,手下千把弟兄,力量不可忽视,把他们兄弟一杀,绵山那股势力就可以收编到王爷手下,而吴氏兄弟也和周白玉暗通款曲,况且他们还有巨万家资,王爷能放过他们么?吴氏兄弟一死,那些银子自然有人送到王爷眼前,我只不过给他们送了一封信,他们就急急忙忙赶来送死,自古贪心者绝无好报,谁让他们不信这句话呢?”

    张凤舞不答,却一转话题,道:“五凤楼主木成舟,连同木家三十八口,一夜暴毙,每人死前的神色可怖至极,是不是中了你的梦幻天罗?”鬼书生微笑不语,算是默认。张凤舞道:“那木成舟与你乃是至交,你尚且如此,我不敢保证你的话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鬼书生淡淡地道:“那也不能怪我,谁让他太有钱了。作为四方财神使,我只要找到银子就行,别的不管。”陆凌儿咯咯一笑,道:“不错,书生是西方财神,捕头是北方财神,侠隐是东方财神,而我是南方财神。你今天一下子就碰到四位财神,想不发财都不行了。”

    张凤舞看到她耳上被擦破了一道血口,还少了一缕头发,便笑道:“原来在小园里伏击我的就是你。”陆凌儿道:“不错,要不是那一箭,你此时只怕还呆在那里。现在看来,你真应当老老实实地在那里别来才好,华捕头的意思就是让我将你困在那里。可你偏要来。”

    张凤舞笑道:“我不来如何知道魔仙也变成了财神。”陆凌儿道:“有钱能使鬼推磨,这话永远错不了。”张凤舞脸一沉,道:“那火焚九华斋一定是你的杰作了?”陆凌儿一转身,遍体红衣如同火焰飞舞,笑道:“只可惜你没看到那火,真是美得不可形容。”张凤舞冷笑:“玩火者必自焚。”

    西湖侠隐手里转着鼻烟壶,阴阴地道:“你现在就在玩火,小心留不得全尸。”张凤舞冷冷地道:“枉你还称一个‘侠’字,碧波潭的刘老爷子现在一定在看着你,看你这衣冠禽兽是如何下场。”西湖侠隐脸一变,手中握紧了那鼻烟壶,冷哼了一声: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

    张凤舞直视四人:“你们将所有罪行招认不讳,摆明了是不让我活着离开,那我为什么还要奉承你们?”鬼书生道:“所以你不应当来,我们随便两人就可以要你的命,何况是四个人。”张凤舞突然笑了:“你们当然是有备而来,算计得也非常周密,可是百密一疏,毕竟还是少算了一点。”鬼书生道:“哦?哪一点?”张凤舞一笑,向他们身后一指,道:“就是那一点。”

    他的话刚说完,四个人只觉得疾风突起,身后仿佛是一条巨龙在水波中翻起滔天大浪一般,那股攻势如同海啸一样袭向四人。

    西湖侠隐站在最边上,他首当其冲,只觉得一道劲风打向后背,有人向他一拳打来。他不及回头,一招双峰插云,二指齐出,直点那人小臂,可他却忘记了,他的肩头被吴明的明杖所伤,一时动转不灵,所以左手的攻势只发挥了一半,被身后的人乘虚而入。

    西湖侠隐怪叫一声,拼力前跃,可那一拳也已打在他后心上,饶是他借力前蹿,却也受伤不轻,一口血猛喷了出来。

    就在西湖侠隐遇险的同时,华三绝也感觉到有人向他一脚踢来。他冷笑一声,不躲不闪,一扯背心上的布袋,那一脚正踢在第一个布袋上,力道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,华三绝正要反击,不想那人这一脚只是虚张声势,后面的力道如怒涛狂涌,将那布袋呼的一声涨成了一个圆球,看样子随时都会发散出来,华三绝急忙一转身,将力道卸开,那狂涛般的力道直打向陆凌儿。

    陆凌儿如见到千尺巨浪向自己当头压来,哪里敢接,急忙飞身向后跃起,身子在空中画出一道妖异的彩虹,飞上一株枯树。那股力道直撞上半堵残墙,轰的一声,石屑纷飞,灰尘弥漫,那残墙被这一击撞得粉碎。

    站在最前面的鬼书生正在和张凤舞说话,突然觉得一种针刺般的感觉向他袭来,他猛地抬头,虽然看不见什么东西,但他可以感觉得到有无数根尖针向他射到,这是剑意,它虽然不能伤身,但却可以伤心。而鬼书生所练的就是心。

    他眼睛一闭,然后猛地张开,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竟然变得有些发蓝,他已发出了他的梦幻天罗。

    这梦幻天罗是一种极为邪门的武功,发出之时能使人眼前产生幻象,方才绵山四虎等人就是中了这种武功,现在鬼书生的梦幻天罗一经发出,就见他自己周围三尺之地全都罩上了一层缥缈的雾气,剑意立消。

    身后那人一出现,就以拳打西湖侠隐,以脚踢华三绝,以力攻陆凌儿,以意袭鬼书生。在一瞬间,与四大高手都过了一招,而且还重创了西湖侠隐。此时他已站在众人面前,一脸的落泊与憔悴,赫然竟是沈残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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